公立医院改制要回头？河南要求收回或新建已改制医院

河南全省已有多家公立医院推行改制，政策的反复引发讨论，观察者认为可能带来示范效应

河南省将要叫停公立医院的改制，政府方面表态，要将已经改制的医院收回，无法收回的拟由政府新建。△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河南省将要叫停公立医院的改制，政府方面表态，要将已经改制的医院收回，无法收回的拟由政府新建。这一表态与新一轮医改推进的社会力量参与公立医院改制内容有所背离，引发关注。

发表此番言论的，是河南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党组书记、主任阚全程。他称，“凡是改制的公立医院由政府收回或者新建”。《大河报》1月25日引述其在河南省卫生健康工作会上的发言，强调公立医院必须坚持政府举办，落实政府办医责任。

中国社科院公共政策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贺滨告诉财新记者，河南这一要求未来可能带来示范效应。不过，他也表示，政府有权收回交易，但合理的方法是重新议价购买，而不宜强制收回。

公立医院改制是公立医院综合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改制方式一般有托管、股份制、职工收购、整体转制等多种方式。推动公立医院改制旨在引入市场竞争机制，打破公立医院垄断地位，形成多元化的办医体系。国内公立医院改制已推行多年，但进展并不顺利。（参见：企业医院改制倒计时：医务人员频现集体维权）

河南省曾走在公立医院改制探索前列。华南理工大学公共政策研究院副研究员林辉煌在《公立医院私有化：动力与困境》中将公立医院改制分为两类，一类是将公立医院的所有权转让，由企业独立经营；一类是企业和政府共同经营的混合所有制，其中河南改革最为典型，2005年时已有150多家县市级医院完成改制。

2010年原卫生部等五部门联合推出公立医院改革新政，选定16个城市作为全国公立医院改革试点城市，河南洛阳正是其中之一。洛阳市在2011年即对包括洛阳市中心医院、洛阳市妇女儿童医疗保健中心等14家市属公立医院进行了产权制度改革，由政府办公立医院改为民办非营利性医院。

但此后又出现反复，2017年起，包括洛阳市中心医院、洛阳市妇女儿童医疗保健中心、洛阳市第一人民医院、洛阳市第二中医院等多家医院又重新回归公立医院序列。而在河南省内其他地市，也有出现已改制医院回撤至公立医院身份。

河南省公立医院改制推行后，和公立医疗机构的竞争时有浮现。《大河报》有报道称，河南省在进行公立医院改制后，由于区域分工、功能定位不清晰，规模扩张较多，医疗服务资源利用效率不高等原因，部分改制医院服务质量和医护人员工资待遇并未得到认同，甚至存在与基层医疗卫生服务机构争夺基层诊疗资源情况。

中国社科院公共政策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贺滨认为，改制后服务质量是否有所下降，要看用什么标准，也要看具体的医院改制方法是否合理，如果方法不合理，也不会仅仅因为改制了就有好结果。

公立医院改制事关医护人员利益和国有资产合理处置，实施过程中已出现多起负面案例......

不可简单剥离：3000家企业医院改革如何破局

改革开放四十年来，各行各业大多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也有那么一些特殊的机构或部门在萎缩与衰退。曾经占据中国医疗服务业份额三分之一的国有企业医院们，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辉煌一去不复返。

四十年来，全国国有企业（不含金融企业）发展速度惊人，其总资产达到了183.5万亿元。伴随其成长的国有企业医院在新时代迎来了改革的新维度。国家六部委于2017年联合制定下发了《关于国有企业办教育医疗机构深化改革的指导意见》（国资发［2017］134号），明确规定2018年年底前基本完成国有企业办教育机构、医疗机构改制、移交和集中管理，国企医院深化改革进入倒计时。国资委企业改革局副局长吴同兴此前表示，根据国资委等六部委出台的《关于国有企业办教育医疗机构深化改革的指导意见》，明确提出了4种剥离路径：其中，1/3关闭撤销，或转为企业内部的门诊部；1/4移交政府，包括移交给地方政府成为公立医院，移交给当地公立医院，少数移交给地方组建的平台公司；1/5由国家认可平台资源整合；1/6引进社会资本，重组改制。

公立医院财政补助5年增长83%却出现“以医补医”

财政支持能否使公立医院不再以患者利益为代价去创收？12月24日，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七次会议上，财政部部长刘昆介绍，2017年各级财政对公立医院的直接补助达2378亿元，较2013年增长83.3%。不过，全国人大财经委等提交的另一项调研报告则指出，公立医院创收机制尚未彻底破除，回归公益性仍面临巨大困难。

公立医院创收机制始于20世纪80年代。《中国医院管理》2011年刊文指出，随着医疗卫生体制改革推行市场化道路，公立医院被推向市场，医院为了自身生存和发展，推行各种形式的承包责任制，将任务指标层层分解，实行“收支核算、鼓励创收、结余归己、自行支配”。

人大调研报告认为，2017年9月，全国公立医院取消药品加成补偿，并通过增加财政投入、调整医疗服务价格和医院加强成本管理等渠道补偿，初步建立新的公立医院运行机制。不过，报告同时指出，财政资金和政策促进和推动医疗服务机构改革的作用有待增强。

企业医院改制倒计时：医务人员频现集体维权

贵州航天医院（下称“贵航医院”）员工集体维权已近两周，据财新记者了解，由于职工强烈反对，医院改制至今继续搁置。而此时已近年底，距离六部门发文要求全国国有企业办医疗机构完成改制和移交的“大限”已经不足两个月，是坚持推进产权多元化改革还是退回政府包办，到了抉择的时刻。

2018年10月22日，遵义市下起小雨，贵航医院的职工自发聚集在医院门诊部门口维权。他们手上的横幅上写着“拒绝集团化，要求归地方”。“全院职工约有1100多人，除了一些值班医生，在场的人数最多时大概有800人。”一名贵航医院的医生说。

之所以如此维权，是为了反对当时医院改制的方案。今年10月17日，贵航医院贴出的一份医院人事调动公示称，贵航医院院长、党委副书记孙平，拟推荐为中国航天科工医疗健康管理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医院职工认为，这一通知意味着贵航医院将改制为集团化管理，盈亏自负，但他们希望医院能够归入地方，成为政府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