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世界卫生组织(WHO)提出的口号是“精神卫生中的尊严(DignityinMentalHealth)”,中国的主题是“心理健康,社会和谐”。
精神分裂症多发于15~45岁的青壮年
小梅,一个18岁的年轻少女,是让我记忆尤其深刻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之一。
来就诊时,小梅的症状已经很典型。
在妈妈记忆中,小梅聪明、乖巧且懂事。小梅就是她唯一的天使,是太阳一样的存在。
然而2年前,小梅变了,变得情绪容易敏感,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嘲笑自己,多次与班级同学发生争执。妈妈以为那只是因为小梅没有父亲而被那些“坏孩子”捉弄,只是为她办理了退学手续。
她的精神状态叫“关系妄想”。
“关系妄想”是精神分裂症思维障碍的表现之一,具体指人把别人与自己完全无关的言行当作是针对自己。
比如路人看自己一眼,就觉得对方认识自己;比如有人往地上吐口痰,就觉得是在侮辱自己;比如几个人聚在一起小声说笑,就觉得是在说自己坏话……
退学在家的小梅再也不愿走出家门,经常询问谁是自己的父亲。妈妈隐瞒小梅亲生父亲是重度精神疾病自杀身亡的实情,撒了个善意的谎言:爸爸出国去做很重要的事情,再过几年你就知道了。
妈妈的谎言影响了小梅的生活
小梅开始整日上网研究各国首相及国际形势,后来逐渐就变成了研究星座、玄学、外太空。而妈妈以为,她这只是为打发无聊的时间。
直到有一天,小梅突然说自己不是地球人,经常能够听到神父的声音。妈妈却把这当作神迹,认为是真诚的信仰让神父显灵。
其实,她那时的症状叫“幻听”,是精神分裂症感知觉障碍的表现之一。
一年前,小梅的情绪变得越来越不稳定,经常莫名其妙打妈妈、口中不停谩骂她,说她是巫婆、是谋杀她亲生父母的凶手。
她的行为愈发令人不可理解,她自称来自外太空的女神,有一股超能力控制她的身体,可以施展法术。
妈妈终于察觉女儿得病了
可悲的是,妈妈极力抗拒这样的猜想,宁愿相信:她那离奇玄幻的世界只是虚构出来解闷的工具,那荒诞怪异无法预测的暴力行为是被鬼神附体。
其实,小梅表现出的明显的非血统妄想、被害妄想以及躯体的被动体验说明,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危险。
“非血统妄想”很好理解,就是“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不少小朋友曾经因为亲友的一个笑话有过这种难过的体验,但是他们长大之后,有了“现实检验能力”,很容易明白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被害妄想”是精神分裂症的常见症状,简而言之就是觉得有人要杀死自己,有时是具体的人,有时甚至无法指明到底是谁,只是“感到”有人要杀了自己。
“躯体的被动体验”又称为“被控制感”,就像小梅说的那样,身体里有种超能力在控制她,仿佛她对自己的一些言行、举动做不了主一样。
直至2周前,小梅为了验证自己有死而复生的超能力,拒绝吃饭,彻夜不眠。
小梅妈妈无微不至的照顾及各种迷信活动,都未能唤醒着魔了的女儿,这才引起小梅妈妈的恐慌,终于带着宝贝女儿前来就诊。
小梅被明确诊断为精神分裂症
通过2个月的药物治疗、物理治疗及心理康复治疗,小梅的精神症状有了部分缓解:她不再拒绝吃饭,晚上睡眠明显好转;虽然她还会自言自语要把别人变成石头,却开始对外太空的世界有了一点点怀疑;虽然她不会叫那个天天来看自己的女人“妈妈”,但她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害自己;虽然她会大喊大叫让天父来消灭地球,但也会突然变安静,问为什么会来住院。
万万没想到,就在小梅的精神症状逐渐恢复好转的时候,妈妈却质疑医生的诊断,选择中断治疗。
时至今日我仍感慨,一个花季少女,因为精神分裂症,错失了原本属于她的美好际遇;一个本就不完整的家庭,因为有这样一个精神分裂症的孩子,卷入灰暗无望的漩涡。
我不禁惋惜地猜想:如果小梅妈妈有一定的精神疾病常识,会不会更早就能识别出小梅的发病预兆?如果小梅能够尽早就诊,她的症状会不会就不会发展得那么严重?如果能够积极配合或寻找更好的治疗方案,小梅的治疗效果会不会更好?
令人庆幸的是,在临床工作中像小梅一样的反面教材并不多见。
随着媒体对精神疾病的宣传,“精神分裂症”的知晓率正在越来越高;随着《精神卫生法》的颁布,患者的权利得到了更好的法律保障;随着医疗保障体系日趋完善,让患者的治疗有了更好的经济支持。我相信,社会大众对精神疾病患者更多的理解与接纳、精神卫生建设服务网络的逐渐完善与发展,像小梅和她妈妈一样令人惋惜的故事会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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