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岁七个月,儿子才喊出爸爸妈妈
2012年底提前5天剖腹产,我生下了7斤8两的胖儿子涵涵,全家人乐坏了,而我也算是完成任务。因为工作原因,月子刚到35天就回了公司上班,有奶水却给他断了,一直喝牛奶。出生时没有缺氧和产伤,在我们当地(省会城市)生娃扎堆的省妇幼生的,而我所有的孕期检查也都是在这里做的。说到这里要提一句,我从怀孕开始保胎了两个半月,其中有一次见红,6个月的血糖监测发现有妊娠糖尿病,然后控制了饮食血糖恢复正常,唐筛两次都是低风险。因为一切还算顺利,所以我也放心地生下了孩子。
出生后一切正常,直到三个月发现抬头不好,我爸妈带他去打白百破疫苗时,医生说肌张力高不能打,我们才第一次意识到问题来临,当时在网上疯狂查找资料,忧心忡忡地过了几天,然后在省妇幼康复科医生的建议下做了两个疗程的治疗,孩子也慢慢地抬好头,坐,爬,也都没有问题。
10个月的时候,涵涵无意识地叫了爸爸妈妈,也就那么几次吧。因为孩子是我父母带的,而我和孩子爸成天忙于工作,只有晚上回到家听老人说说孩子的事情,才能促成我后来拼凑起来的回忆。可惜叫了那几次以后我爸妈就带他回了老家半个月,再返回就没有开口了,可那时谁会想到,这嘴一停就是这么久!
11个月时老妈给他用了学步车,涵涵每天早上都会在客厅飞快地滑动着轮胎然后笑着叫着敲我们的房门,而我和老公也是经常在这样的欢乐声中醒来,那时感觉真幸福。
1岁1个月时儿子基本就能单独走路,也是在刚学会走路的同时,他开始叫了婆婆(外婆的意思)。记得那是2013年2月,我陪我妈去做了一个眼部手术,做完以后眉毛上贴了纱布,看起来有点吓人,回家后,崽崽看见外婆这个样子,一直哭着在我妈床前叫婆婆,婆婆,然后跟着哭,我妈当时还说,真没白带他。
这期间,我们一直在等他开口说话,感觉既然已经叫了婆婆,其他的语言应该也是水到渠成,况且我老公家的孩子说话都比较晚,所以也没有多想,内心期待却也平静。
2014年7月份,也就是他1岁7个多月的时候,他拿着我们三个的艺术照合影,指着我叫妈妈,指着老公叫爸爸。我想,他应该马上就会说话了。果不其然,崽崽开始会了家里所有的称呼,爷爷,奶奶,姐姐,嗲嗲,舅舅……这样的情况持续数月,会说的依然仅限于这些,没有任何进步,但是他知道家里人的名字,记得每次我说出家人的名字他就会叫相应的称呼。另外,指物也是一直都会的,比如问他空调在哪里,灯在哪里,床在哪里,他都能指出来。
两岁半,涵涵被“诊断”为自闭症
2015年四月份的时候,因为感觉涵涵已经快一岁半了说话还不行,就给他报了早教班,五一后开始上课。安排了艺术课和IC课,不去不知道,一去我就傻眼了,涵涵在上课时的各种不配合,乱跑,让他显然成为了同龄人中的异类。我也是各种生气,简单粗暴地收拾他,被早教的老师制止,说孩子适应有个过程。
五月中旬,我爸妈回了老家半个月,我就开始了单独带他。自己不会做饭,几乎每天每顿都是和朋友一起聚,或者各种蹭饭,涵涵只要是和我一起,也都很开心,并且在那段时间开始说了几个单词,如:鸭子,香皂,我要洗澡,我要睡觉。但是洗澡和睡觉两个音发的是一样的,总之很不清楚,当时还想,孩子终于有进步了,应该很快会爆发,然后有一天突然什么都会说。然而我的美梦只持续了几天,世界就天崩地裂。
五月底我妈从老家回来后跟我说,我阿姨在电视上看了介绍孩子语言发育迟缓的专题,提议我们去医院看看。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全家都还没有往任何极端的方向想过,包括我的阿姨,也只是随口一说。我当时想去看看也无妨,于是6月3号,我们去到了儿童医院,挂了儿保科。
进去以后一个女医生问什么问题,我还笑着说,孩子说话有点晚,想看看,然后医生叫了几句涵涵,涵涵背对着她没回头没答应。医生又问我,平时会应名吗,会乱跑吗,回答是。医生说孤独症,我问孤独症是什么。然后医生说了一番让我想死的话,大概意思就是,终生干预不能自理。
我立马就大哭起来,然后开了一堆检查,核磁,脑电图,癫痫,测试……说要去康复科排老师课,再挂一个康复科门诊,医生又说了同样一番话,总之儿童医院一个系统医生都认定涵涵是自闭。
“确诊”两个月后,开始了干预
承受着巨大的打击和内心的压力,也要应对。两个月之后,我带着涵涵开始了正式干预。上午在机构上一节智训,一节感统,下午在儿童医院上一节智训。之后,我给他做感统,基本就是压球按摩,荡秋千,独木桥,趴滑板等等。
我自己的感觉是,机构的老师水平太一般,医院的老师对他倒是真上心。机构的老师会顾及家长面子,说的都比较含蓄,医院老师直接了当,反而更坦然。涵涵非常讨厌去机构,每次进房间都是一脸委屈,每次出来都好像解脱了。在医院上课,尽管有各种孩子,环境嘈杂,但是涵涵都能相对开心地跟着老师上课,他学会了应名,学会了手指的分化,教他很多东西。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教不会,我感觉特别崩溃。可是过几天,他就会了!教颜色教了了大半个月,都是不会,也不说,但是半个月以后,他就突然说出了近十种颜色,包括玫红也会认了。我不知道别家孩子数学怎样,但是涵涵的数学能力真的很差,教点数,问有几个,他永远都不会数。我还在想,孩子会不会智力差,但是一段时间过后,他就会学会过去教的某些东西,他只是比别人慢吧,我总是这样对自己说。
去年这个时候他刚会说自己的名字,我已经欣喜若狂。大约半个月后,有一天午睡到5点多,他醒来后突然起身从我妈妈房间跑到自己房间打开衣柜找衣服,一边说,我要换衣服,我要找小朋友玩。我当时无比震惊地看着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说的句子,说得那么顺理成章,虽然吐字及其不清楚,但是作为妈妈,我听得太清楚了,每一个字都深入我心。
从八月中旬说第一句主动语言开始,后面又慢慢会说一些,开始问问题,这是什么,那是什么,重复问,明知故问也有很多!社交方面,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小朋友,尤其喜欢比他大一两岁的孩子,跟着人家玩。虽然总是玩着玩着落单,或者因为能力不行被嫌弃,但是涵涵对他认为的好朋友自然很热情也很殷勤,只是因为理解差,经常又会得罪别人,他自己却茫然不知。
在这段时间,我想我做的最多的就是陪伴他。从去年5月到现在,我一直在努力配合他,他会说的,我帮他完善他的意思;他不会说的,我慢慢引导他跟着说,学习说,甚至拆分一些语言,边说边剖析语言的意思。我一直相信,语言是认知理解积累到一个点时的自然表达,所以我看见什么指什么,告诉他这是什么东西,哪怕一些他可能根本不懂的东西,也都会尽量解释清楚。我相信他真心懂的时候,才会有把握把一些话说出口,我也相信,一个人眼界宽广,总是好的。
儿子抗拒,我们放弃了机构康复
去年国庆节,我们全家回了老家玩。那几天,涵涵非常接地气地说了很多话,譬如,爸爸,你不要抠鼻子。又譬如,婆婆大公鸡为什么吃草?当时惊喜无比。
国庆回来后,涵涵也开始了幼儿园生活,原本计划着上午幼儿园,下午机构上三节课,医院的老师正好去上海学习,也就暂时不去医院。可是仅仅四天,涵涵就死活不去机构了,记得第四天下午在机构的门口开始大哭,哭闹着不去,抱上楼一直哄不住,依然撕心裂肺哭喊。我的心痛到极致,其实涵涵已经不止一次说过不来这里,但是我这个做妈的还是逼他来,他之前也只是哭哭,从来没有这般反抗,我估计这时他已经彻底爆发了。
我和老师连哄带骗地让他上了一节感统课,期间,我给在上海出差的刘老师打了电话,自己也哭得稀里哗啦,问她怎么办?刘老师说,孩子不去就不要逼他,尊重孩子,等她回来。我听了以后放下心带涵涵离开了机构,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不放心再勉强他,这样子不快乐地学习又能学到什么?我恨自己曾经这样逼孩子,我心疼也是我活该吧!
其实涵涵的很多表现已经让我越来越相信他不是自闭症孩子,他知道谁对他好,知道讨好他喜欢的人,知道爸爸一回家就马上上去拿拖鞋,倒水给爸爸喝。如果这是自闭,那么好吧,自闭就自闭,我也坦然接受。
离开机构以后,涵涵开始正式全天的幼儿园生活。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全天以后才上了两天幼儿园,我去接他放学,他一看见我就欢快地跑出教室,对我说,“妈妈,我想看一下**城(我们小区的名字),你抱我看一下。”
我又一次震感他居然这么流畅地说了一句我从来没有教过的话!那一刻感觉特别幸福,作为妈妈,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妈妈,应该能体会到,即使给你全世界的财富,都不及孩子能健康正常生活来得重要。
涵涵的进步在入园后半个月一直持续而又缓慢地进行着,一切似乎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期间,因为儿童医院的刘老师回来了,我们也上了十天医院智训课,但是第11天时,刘老师跟我说,涵涵现在很多都会了,就不要来了,休息一段时间吧!刘老师是我非常信赖的老师,她从6月初第一次见涵涵说他自闭,到12月初告诉我涵涵不是自闭,现在很不错了!这中间,她付出的一切,我看在眼里,感激不尽,而我流过的泪,她看在眼里,也为我感动。
一波三折,我们决定去广州找邹小兵
元旦过后,幼儿园举行寒假汇报表演。那天我兴致勃勃地带着一大堆食物来到幼儿园,和班里的家长们坐在一起看孩子们跳舞,唱歌,朗诵。那天涵涵的表现让我大失所望,原本慢慢平静下来的心又一次翻滚起来,集体游戏和舞蹈时,他不是走神,就是跑离队伍来翻桌子上的食物,完全不在状态的表现再一次让他成为了异类,我心疼地坚持看完演出,带他回家。
在车上,我哭的稀里哗啦,觉得老天爷总是在考验我,为什么我的孩子还是这样不同于他人?我也再一次陷入了焦虑,于是求助了圈内一个知名的家长,与她约好见面,她选在了肯德基,我带着涵涵前往,那几天我和儿子的状态都很不好,也许是我的情绪深深影响了他,他也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和资深家长教过以后,她建议我去看邹小兵,没有说别的,但是从她的言语中还是能感觉到,她也觉得涵涵还是自闭。
我非常沮丧地找人挂了邹小兵医生的号,约定三月份去广州,但是具体三月哪一天要等他通知。后来的一段时间正好过年,我也是过了一个无比难受的年。为了儿子,还是死撑着来到三月,涵涵在年后一段时间又有了一些进步,根据以往的规律,他每次进步后都会停滞半个月到一个月,再突破。
我们最终敲定了去广州的行程,3月31日,广州,我准备好了。